红聪珍光 发表于 2024-10-14 15:06:03

余华凭《第七天》获第12届华语文学传媒大奖“年度作家”

  余华《第七天》面世之时,我即预感到这本小说具有突破意义,其潜在的影响力将会逐渐为人所认识,从而有感而发,写了一个帖子,贴在天涯,题为:《余华<第七天>的中阴身》。现将原帖略作整理,发表于此,聊表对余华老师的祝贺!
  余华《第七天》的中阴身
  余华小说《第七天》,运用了“中阴身”观念,是颇有新意的构想。这与莫言《生死疲劳》一样,借用了佛教及民间的轮回观,都是突破。李敬泽是有眼光的,当初他用“向伟大的古典小说致敬”来评价《生死疲劳》,显示了其坚实的思想理论功底。但莫言并不怎么懂佛教,或者说他对佛教了解无多,他在《生死疲劳》的序言中提及,触发其创作灵感,乃是参观某寺庙,看见了六道轮回的壁画,从而受到了启发。为什么说他不大懂佛教呢?一者,莫言在多部小说内中均有大量的性爱描述,甚至极尽渲染,佛教认为“爱欲”是生死流转的根源,只有断绝爱欲,才可能跳出轮回,所以反对渲染淫欲;二者,“诺奖”将其归为“魔幻现实主义”,并不正确,了解佛教及轮回的人都知道,大量的案例可证,轮回是客观存在的,而西方的“魔幻现实主义”是没有甚么依据的想像,而莫言本人却认同“魔幻现实主义”的评定。
  什么是中阴身呢?佛经上说:
  人在气绝命终以后,神识离开了肉体,而未能够即时得到解脱的(大善大恶者直上天堂或直坠地狱,不经中阴身),大都是经过了一种昏沉迷惚的境况,为时约有三天半至四天之久,才能够苏醒,而后顿感清明,这叫做初入中阴的境界。而在此一刹那清明时刻,或可看见到自己的家属亲友等人,就像在梦中相逢一样的感受。但此时的神识,会感到迷惑纳闷:当他向亲友们说话或招呼,他们竟然置之不理,于是中阴身便会感到非常的懊恼沮丧,或是忿怒。当他看见妻儿的哭泣、自己的遗体及灵堂,才会渐渐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死了的。
  神识在中阴身的境界,是昏迷而后又再清醒,清醒之后又再昏迷,深深的感受到极不安定,极不自在。而且有一种极为猛烈的业风,吹的中阴身毫无定向,就像风卷毛发,毛发凌乱,全然的身不由己,漂浮不定。
  忽然间,又有一种法界真空无比强大的光,骤然间闪亮着,光芒四射,眩目耀眼,无法仰视,有如秋天的云朵一样善变,瞬间现出奇形怪状,咄咄逼人。在此种强大光陷的照射之中,带有无比巨大超过雷电还要强烈千百倍的声响;听闻之下使得中阴身惊惧恐怖,心胆俱裂。更有极为可怕的食人夜叉,手中执持着种种的兵器,呼杀喊打的直扑前来,像要将自己杀死一般;而且为数极其的众多,都是争先恐后的狂奔着跳跃而来。或又出现了无数的食肉野兽,从后面追逐过来。或是复为恶人暴客所逼迫,或是复为狂风、暴雨、雷电、雹石、乌云、密雾将自己笼罩着。或是山崩海啸,或是猛火飞焚,使得中阴身感到极度的惊慌恐怖,而怆惶狂奔逃命而去,于是忽然又被逼至一白一黑一红的三座悬崖绝壁之前,深不见底,不得不回身逃入山谷洞穴之中避难。身才进入“山谷洞穴”,实已投生转为蛇狼虎豹等畜类……
  青年文艺理论家谢有顺,之所以能够年少即闻名,是有迹可寻的。谢有顺当时常常会提及其基督教的家庭信仰,有《圣经》的文化背景。我们知道,西方的许多经典文艺作品,均取材于《圣经》,《圣经》的影响力,是任何一位大哲家、大思想家都无法比拟的。新时期以来,重新打开国门,再度引进吸收西方的美学规则,包括文艺评论,各种主义、各种新术语,被评论家运用的相当娴熟,但真正信仰基督教的青年文艺评论家,恐怕只有谢有顺一人吧?倘若欠缺必要的宗教修持,倘若没有把自己的思想深深扎根在《圣经》的土壤内中,是难能生长得枝繁叶茂,更不可能开出似锦的繁花,无论累累的硕果了。
  所以,娴熟的使用评论述语,只能是花拳绣腿,内行人一搭眼,便可看出其“内功”的深浅。不管是作家,还是评论者,都需要勤修内功。
  坊间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故事:
  有一次在武汉,毛泽东问周恩来说,为什么你办事总是那么圆满,周恩来答道,主席,我除了马列,还有佛法,毛泽东很好奇地问,你皈依了哪一个人,虚云老和尚,周恩来就给毛泽东讲了虚云和尚的故事,听完之后毛泽东很是动心,就想叫虚云和尚到武汉来,但遭到了拒绝,虚云和尚说,自古法王大于人王,毛泽东要皈依,叫他到南华来,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。据虚云和尚的《自述年谱》上说,他初生下来时是一个肉团,母亲颜氏骇恸,气壅而死,第二天有卖药翁来,剖开肉团,得一男婴,就是后来的虚云和尚,从清朝时期,虚云和尚就成了声名远播的得道高僧,四十岁时,自普陀山法华庵起香,三步一拜,一直拜到五台山,途中足足跪拜了二十三个月,抗日战争时期,还曾到重庆主持“护国息灾大悲法会”,超度阵亡将士,成为蒋介石的座上宾,很多的民国政要也都皈依在老和尚门下。
  提起这则小故事,目的是想从中或能窥见一点毛、周二人对佛教的态度,因为这十分重要。众所周知,毛泽东《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》影响深远,仍然被官方奉为文艺创作的思想圭臬。
  文艺作品,诸如诗歌、小说、戏剧,音乐、绘画、雕塑,它们就像树木的分枝,而扎根在作者的内心;亦是说,心田,是文艺创作的土壤。我曾用一首短诗,来表达我的这种创作理念:
  端庄树美人
  风
  吹过
  枝叶动
  树根不动
  月光
  漫天落
  枝叶有感
  树根若无知
  春雨欲
  滋润枝叶
  却迂回曲折
  渗入土壤根系
  居然视内心为文艺的土壤,就必须十分重视内心的修持。端庄的内里,除了被自身的食欲、性欲、睡欲这“人体三欲”所驱动所左右,还常常为我们生存的社会环境所浸染所影响。所以,要做到“端庄的文心”并不容易。
  了解佛家文化的人就知道,学佛的次第分为“信解行证”,或用另外三个字来概括,即“戒定慧”,意为:戒而后能定,定而后生慧。
  “戒而后能定,定而后生慧”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?亦是说,一个人的内心,因为有了清规戒律的约束,从而生起了定力,有了定力,内心便能够宁静(大脑表层细胞安静,深层细胞却极端灵动),从而生起了不可思议的智慧。我们常常说“灵光闪现”,灵感的到来,便是这样的一种过程。
  美国女作家梅?萨藤说了一段相当有意味的感悟:“如果一个人专心致志地瞧一朵花、一块石头、一棵树、草地、白雪、一片浮云,这时启迪性的事物便会发生。”
  一位女诗人亦说过,她有相类似的内心体验:“我的很多短诗就是在这样的状态里写出的,独自长久地观察自然界中某一现象或事物,并且联想。当头脑中的思绪和眼前的事物有了交集、融合,一些奇妙的句子反复跳跃时,我知道是时候拿起笔了。我把这种时刻所写的诗称为‘神的赠礼’”。
  从而,我把“端庄的文心”视为接近禅定的境界,对文艺家内在的修养,作出一个理想化的观想。至少,在我们的创作时间,应当保持这样一种心境。
  文艺创作,除了“灵感”,还有一个“天分”问题,同样与佛教文化有关,与定慧有关,与因果轮回有关,因为,一个人的修持,往往并非一世就能够获得解脱,而过去世的修持累积,便是“天分”的泉源。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 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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